张西岭，今年76岁，许昌市椹涧乡人，现居南京。1968年轰-5空投氢弹试验中担任领航员。图为老人近照。
张永文，今年80岁，济源市克井镇人，现居北京。1968年轰-5空投氢弹试验中担任通讯射击员。图为老人讲述当时情况。
□记者田育臣文图
核心提示|1967年6月17日，中国在西部地区成功爆炸了第一颗氢弹。之后，为提高氢弹的实战能力，我国又进行了数次空投氢弹试验。1968年12月27日，我国首次进行国产轻型轰炸机——轰-5空投氢弹试验，执行该次任务的4名机组成员中，有两名河南籍飞行员。近日，大河报记者独家专访了张永文和张西岭这两位河南籍老英雄，为您揭秘当年那段惊心动魄的“战斗”故事。
勤奋|不想被淘汰，晚上蹭厕所灯光看书
今年6月的某个下午，北京市房山区一栋多层楼房的1楼，80岁高龄的张永文家中，桌子上堆满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照片。“你看！这是俺们当年开飞机投下的氢弹。”
1967年12月，在中国空军某部服役的张永文突然接到上级通知，让他执行一次特殊任务。经过一系列政审、体能检测之后，他被抽调至一个独立大队接受训练。“不知道要干啥，只是看新增了3架国产轻型轰炸机。”刚开始，张永文以为要试飞新机型，但他又觉得这次的任务可能非同一般，因为其中2架飞机机身涂抹了一层白色防高温、防辐射材料。
张永文回忆，为执行空投任务，他们不仅要进行体能训练，还要学习无线电学、空气动力学、气象学等内容。“当时要求特别严格，如果不适应，可能随时被淘汰。”
因张永文初中没毕业就当了兵，这些内容学起来十分吃力。部队每天晚上9点熄灯，他总会拿上书本，跑到厕所，借着灯光偷偷再看上一个小时。
保障|试飞前，机组人员每天要吃感冒药
张永文回忆，之后机组来到甘肃酒泉某训练基地开始模拟投弹训练。按照要求，飞机挂弹飞行高度要保持在1万米的高空，且时速达到800千米/小时。“当时机舱空调技术落后，在高空飞行，飞行员还要学会耐冻。”张永文说，1万米高空的温度一般在零下40℃左右，大家只能穿上厚棉袄，外面再裹一层羊皮袄来御寒。
1968年12月中旬，整个机组4人转至新疆罗布泊地区。为保证他们的健康，上级专门派来一名航天医生，每天跟踪照顾饮食起居。因飞行时最忌感冒、鼻塞，一旦鼻塞，飞机俯冲时，强大的气流可能导致飞行员呼吸困难，危及生命安全。因此，当他们到达新疆后，为预防大家感冒，医生要求4人每天都必须吃感冒药。
试验|起飞前立下军令状：
76岁的张西岭，退伍后一直住在南京。他回忆，1968年12月27日上午，新疆罗布泊地区艳阳高照、晴空万里。机组4人来到试验场，登机前，4人立正向大家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，并当场立下军令状：定叫“蘑云”冲天放！
按照分工，张西岭是领航员，坐在机舱前方，负责领航、投弹；张永文是通讯射击员，坐在机舱后方，负责短波通讯和后半圈的对空警戒、射击。一切准备就绪，指挥员一声令下，机长将发动机加至最大功率，飞机向前滑跑，顺利起飞进入预定航线。
上午11点，飞机到达预定区域，指挥员一声令下，张西岭果断地瞄准靶心，投下弹体。这时，张永文透过窗户，看到氢弹上的降落伞正常打开，他通过无线电向指挥所喊出两个字：光明。张永文解释，当时，为防止国外敌对势力窃听，他们通过暗语传达消息。
一切正常之后，张永文立刻关上机舱双层防护玻璃，戴好高度有色防护镜。飞机持续向前飞行，不一会机舱内闪过一道亮光。“这是我有生以来，看到过的最强的光，比闪电还要亮很多倍。”张永文说。
传承|国家需要的时候，敢于挺身而出
张永文说，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军人保家卫国。因为，他曾亲眼看见国家贫弱，亲人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。1942年，济源闹蝗灾，幼年的张永文跟着家人到山西逃荒。没想到，途中遇到了日本兵，“日本兵见人就杀，我亲眼见到他们把我姐姐一刀杀死了。”因母亲提前让张永文抱妹妹躲了起来，他才躲过惨祸。但母亲却被日本人抓走。
当天晚上，母亲独自逃了回来，为让张永文这个家中唯一的男孩活下去，母亲只能活生生看着2岁的小女儿饿死在自己怀中。1956年12月，张永文初中没上完，就参军入伍，当上了一名空军飞行员。“落后就要挨打，只要国家能够强盛，国防科技能进步，我甘愿冒险去试验氢弹爆炸！”如今，老人说话仍铿锵有力。
父辈们当年的英雄事迹，对子女也产生了影响。张西岭说，他的小女儿张小兰后来主动要求参军，成了南京某空军部队的一名女兵。“小时候，爸爸经常讲一些军营的故事，我十分向往。我们也应该像父辈一样，国家需要时，要敢于挺身而出。”张小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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